我们每天的实践需要理论指导,理论指导实践的方法是寻找共性。在很多领域的实践中人们发现其中的共性都是意识。研究经济发现经济决策的动机都是人的需要和利益;研究军事发现取胜的关键是战斗意志;研究伦理、艺术、宗教发现它们都与人的情感密切相关;甚至连科学这种最需要排除主观性的学科当中都发现意识的影响。所以得出结论:意识是所有事物的共性,所有事物的共性就是本原。
哲学的目的是找到本原,古代哲学家相信从本原可以推导出一切事物的特性。如果意识是本原,那么只要知道了意识的特性,就可以知道一切事物的特性了。
第2节的定理指出,所有客观事物都有主观性。但主观性有很多种,不是每个客观事物都具有所有的主观性。例如,人的情感是人的主观性,客观事物没有情感。但客观事物具有或然性,或然性即概率。上帝不掷骰子,或然性不是客观性,客观事物没有或然性。意识有或然性,所以一切事物都有或然性。物质没有或然性,如果物质是唯一的本原,那么一切事物都没有或然性。我们在实践中发现一切事物都有或然性,我们的事业能否成功有或然性,核战争是否会爆发有或然性,就连已经发生,已经成为客观事实的事情都有或然性,例如某个嫌犯是否为真的原凶有或然性,中国的GDP是否已经超过美国也有或然性。既然几乎所有的事物都有或然性,都具有意识的特征,所以意识是本原。
把人的意识看做本原,是不是把人的意识的地位提前了,抬高了?不是的。因为哲学的目的就是寻找演绎推理的大前提,所以哲学就应该从意识开始。虽然意识是物质世界运动一百多亿年以后才有的,但演绎只能从有了意识之后开始,那一百多亿年都是认识的结果。意识到世界的这个思维过程是客观的,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科学家只知道看世界,于是认为世界在前,意识在后。哲学家先看自己,是意识在前,世界在后。意识创造了世界之后,再从世界开始创造人和人的意识。
主观唯心主义把客观世界当成主观世界的一部分,这种理论是正确的。但他们走入极端了,完全否定客观世界的存在。过犹不及,他们的错误是没有把握住分寸。过去的多数哲学家要么完全否定唯心主义,要么完全支持唯心主义,这两种态度都是错误的。他们犯这种错误的原因是没有看到物质与意识的辩证统一关系,只能在唯物与唯心当中二选一。辩证二元主义发现了物质与意识的辩证统一关系,于是能够最终跳出这个藩篱,开创新的境界。
科学家和唯物主义者总想在客观物质世界里寻找本原,但他们不懂得客观世界是主观世界的一部分,所以本原不仅在客观世界里,也在主观世界里。同时,主观世界也是客观世界的一部分,所以主观世界产生问题的原因不在主观世界里,而是在客观世界里。只有把物质和意识同时当成本原,了解物质与意识的辩证统一关系才是正确的。
我们在生产和生活中会遇到很多矛盾。例如,主体与他人的矛盾,公平与效率的矛盾,抽象与具体的矛盾,理论与实践的矛盾,人与自然的矛盾,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矛盾,偶然性与必然性的矛盾,等等。这些矛盾都可以概括成主观性与客观性的矛盾,或者说是意识与物质的矛盾。由于物质与意识的关系能够衍生出以上这些矛盾,所以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是本体论的核心问题。你可以说意识是物质的一部分,但你不能说主体是他人的一部分,公平是效率的一部分,抽象是具体的一部分。
哲学是最抽象的理论,哲学研究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对那些最抽象的问题的研究,得到普遍适用的结论。说意识是物质的一部分,这种结论没有普遍意义。这不能证明唯物主义是正确的。不能因为意识是物质的一部分,就认为只有物质是本原,意识不是本原。只有辩证二元主义能概括这些矛盾,因为这些矛盾都是互相决定的,所以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是互相决定的。
古代哲学只有本体论,没有认识论,形而上学就是本体论。从王阳明和笛卡尔开始,哲学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转向,从本体论转向认识论,把本体论问题归结为认识论问题。你说这个是本体,那个是本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证明自己的结论?笛卡尔宣布所有离开了我思的旧哲学都是独断论,只有我思是所有哲学理论的基础。
其实,从本体论向认识论的转向不是不研究本体,而是找到了另一个本体,即人的意识本身作为主体是一个真正的本体。研究认识论之后,休谟和康德发现我们没法证明谁是本体,我们找不到证明本体的客观依据。于是王阳明和贝克莱就说我的心是本体,原来说的客观世界的本体不存在。整个世界都是我思,整个现实世界和理念世界都是主观世界的一部分。王阳明说:“无心外之物,无心外之理。”贝克莱说:“存在就是被感知。”所以从本体论向认识论的转向不是只研究认识论,而是本体论的一次革命。可以说认识论是主观唯心主义本体论的一部分。但是唯物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都不认为客观世界是认识的产物,所以对于这些哲学来说,认识论不是本体论的一部分,只是本体论的辅助工具。
太极进化主义继承了主观唯心主义观点,承认客观世界是主观世界的一部分,但同时强调主观世界也是客观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必须承认意识的异己性,意识的异己性只能来自于客观世界。这样就把主观唯心主义从一个荒唐偏执的理论变成了一个理性的完善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