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本来想让问题简单化,结果适得其反。
既然事实证明理念让认识复杂化了,那么奥卡姆的剃刀就不留情面了。尼采、海德格尔和很多哲学家不肯丢掉理念,他们不是没有认识到简单化原则,也不是没有认识到理念的危害,而是没找到出路,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实现认识的简单化。根本的出路就是把所有抽象的东西都当成意识,所有的意识都是人的工具,都不是先验的存在。
其实客观具体的物质也是人臆造的,是一个逻辑结构,真实的具体物质我们不可能认识。那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承认具体的物质存在,不承认抽象的理念和客观规律存在呢?因为抽象有程度差别,动物有小类和大类,所有的大类都属于动物,所有的动物都是生物,所有的生物都是系统,这些是不同程度的抽象。规律也有不同的抽象程度,不可能所有程度的抽象都是客观的。如果我承认抽象事物是客观的存在,那么哪一种抽象是客观的呢?所以抽象的世界过于复杂,充满矛盾。唯一能实现简单化的方法是否定所有抽象的存在,都把它们当成意识。
哪里低,河水就往哪里流,它并不知道哪个方向有大海。物质的运动只遵循一些简单的规则,科学由这些简单的规则组成。宗教把人的意志当成上帝的意志,客观唯心主义把人的目的当成物质的目的。目的是一种抽象的东西,是人或高级动物的头脑创造的,简单系统的行为没有目的,所有认为简单系统的行为具有目的性的认识都属于客观唯心主义。亚里士多德无法将目的因与质料因统一起来,最后只能请出上帝。
人制造一张桌子,人的头脑中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只存在于人的头脑中,木料并不知道人想怎样折腾它。亚里士多德认为木料知道自己将来的样子,目的因藏在木料里面,海德格尔也说木料知道自己将来的样子。海德格尔把木料变成桌子的过程叫“解弊”。桌子成形之前,桌子的形状已经藏在木料里了,木匠的工作只是打开包装而已。由此推论,未来的世界也已经藏在今天的世界里了,我们的工作也只是打开包装而已。也就是说,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我们的创新和革命都是命运的体现。
要坚持科学的原则就必须彻底批判目的论。只有高级动物和人的行为是有目的的,其它任何物质及其运动都没有目的,包括植物和低级动物,它们的运动只遵循物理、化学和生物规律。任何物质系统的运动都是其功能的体现,任何功能都是由结构决定的。生命产生以后,死的东西变成了活的东西,似乎不遵循结构决定功能定理了,但只要我们揭开生命之谜,就会知道生物的所有运动仍然严格遵循结构决定功能定理。只有当我们不能认识复杂结构时,才需要目的因。在人造世界中,物质运动会体现人的意志,人的意志是中枢神经系统的功能。中枢神经系统过于复杂,我们至今无法认识其结构与功能的关系,所以人的意识不能还原为结构,我们只能认为高级动物和人的行为是有目的的。人类的社会组织作为一个整体也没有目的,所谓社会组织的目的其实都是其成员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