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事物之所以有各种不同的属性,是因为它们的结构不同。化学属性不同是分子结构的差别导致的,很多物理属性的不同是由于原子结构不同导致的。于是要找这些属性的本原就需要探寻微观世界。所以哲学之大的第四个表现在于对微观探寻的深度,探寻的空间越小,哲学的内容越丰富。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对现代哲学的发展影响非常大。
哲学之大的第五个表现是对系统复杂有序程度的关注。宇宙虽然很大,但宇宙当中大部分是简单系统,哲学主要关注复杂系统,那些简单系统在哲学当中占的分量很少,很容易认识。非生物都是简单系统,尤其是原子、介子、基本粒子最简单。动植物、人和人类社会都是复杂系统,哲学研究的对象是从简单到复杂的所有物质系统。复杂系统是从简单系统逐渐进化来的,但复杂有序程度的变化并不与时间完全同步,进化的过程中经常有退化出现,而且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各种复杂程度的系统可以同时存在。所以复杂有序程度是与时间不同的维度。物理学只研究简单的非生物,不研究复杂的生物和人类,所以说物理学在复杂性这个维度上是有限的。生物学只研究复杂的生物,不研究简单的非生物,所以生物学在复杂性这个维度上也是有限的。而哲学在这个维度上没有任何限制,它研究从简单无序到复杂有序的所有事物。
哲学之大的第六个表现在于对意识的认识。人的大脑是一个黑箱,意识是大脑的功能,人的大脑和意识是最复杂的系统。我的思想一下子就能飞到宇宙的边缘,我心飞翔的速度比光速快多了。大脑虽然是黑箱,但可以通过对黑箱的表现研究大脑。黑箱的表现就是意识,意识包括人的知识、情感和意志等。所有的科学、艺术和宗教都是意识的产物,都是哲学研究的对象。
哲学之大的第七个也是最重要的表现是看自己。研究意识不等于研究自己,可以是研究别人的意识。柯林武德说:“哲学是反思的。进行哲学思考的头脑,决不是简单地思考一个对象而已;当它思考任何一个对象时,它同时总是思考着它自身对那个对象的思想。因此哲学也可以叫做第二级的思想,即对于思想的思想。”[8]
我们经常提到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这两个世界是什么关系呢?不是相互分离的关系,而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主观世界是客观世界的一部分,同时客观世界也是主观世界的一部分。[9]所以科学家所研究的世界是不完整的,只有哲学家才能看到完整的世界。因为科学家只知道看世界,只有哲学家在看世界的同时,还知道看自己,知道对世界的认识中包括主观因素。认识宇宙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认识你自己。所以科学永远不能代替哲学,哲学的核心问题是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科学家看不到自己就无法解释很多悖论,也无法理解辩证逻辑。科学的很多学科都以一些公理为基础,而这些公理只有用哲学的眼光看到自己之后才能解释。
总之,哲学研究的范围最大,所以哲学能给人提供最完整的世界观和最理性的信仰,给人登高望远,豁然开朗的感觉。另外,只有哲学能够提供真理的最终标准和价值的最终标准。
很多企业家和艺术家们在自己的领域里长期奋斗之后,经常会发生世界观的变化,产生一些哲学层面的反思,感悟到或希望能感悟到某些宏大的、抽象的真理。但多数人的反思都不够彻底,不够严谨,往往自相矛盾。哲学家的职业就是进行这种反思,而且是进行最彻底的反思,不断进行批判,找到最抽象最彻底的理论。
6.结论
哲学研究所有事物的共性,是最抽象的理性思想或理论。科学是分科的,所以是具体的。科学的每一科当中的理论都是对具体事物的抽象,但科学不奢望把各科理论都放在一起,找出所有理论的共性。所以相对于哲学来说,科学是具体的理论,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理论。
要正确认识哲学的特点和价值,既要看到哲学失败的一面,也要看到哲学独到的一面。哲学不可能找到产生一切问题的根本原因,不可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改变世界,但哲学研究的范围最大,任何一种科学理论都无法代替哲学。人的认识能力有限,精力有限,夸张点儿说就是又笨又懒。虽然已经发现不可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改变世界,但人们总希望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世界。因为哲学研究的范围最大,因此人们总对哲学寄予厚望,希望哲学能提供整体的世界观,然后以整体的世界观为基础产生最理性的信仰。
参考文献
[1]韩非子新校注(上册)[M].陈奇猷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66.
[2]孟子[M].万丽华,蓝旭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258.
[3]周述林.什么是哲学?智者说的博客2015-10-25,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84e83a0102w8dw.html.
[4]段勇.元伦理学的内容.太极进化主义-看懂世界网站,首页>专题论文>8元伦理学>8.1元伦理学概论,https://taijievolutionism.cn/page208?article_id=318&brd=1.
[5]陈嘉映.哲学·科学·常识[M].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8:345.
[6] 王东岳.物演通论[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VII.
[7] 陈嘉映.哲学·科学·常识[M].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8:341-342.
[8]柯林武德.历史的观念[M}.何兆武,张文杰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2.
[9]Duan.Y., The World View of Dialectical Dualist: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 View of the Subjective World and the Objective World.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hilosophy. Vol. 9, No. 2, 2021, pp. 78-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