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自复制是遗传物质自身的自复制，不依赖其他复杂系统，因为遗传物质是生物的全部内容。后来有了表型，随着表型功能的进化，表型对自复制过程开始有了辅助作用，而且随着表型和遗传物质的复杂化，这种作用越来越强。从此以后，自复制逐渐向他复制转化，高级生物当中没有一种生物的遗传物质能够进行纯粹的自复制。自复制可以由他复制代替，而且随着系统的进化，这种代替是不可避免的。人类的生育不仅需要身体各个器官，包括大脑的协同作用，而且需要人类社会的协同作用，例如医院、家庭，甚至政府、媒体和学校的参与，政府制定婚姻法，媒体宣传婚姻、生育的各种知识等。

  文字、音像等符号是人类社会的文化基因，这种遗传物质从一开始就不能自复制，只能依靠他复制，文化基因与生物基因一样，都是复杂系统进化的必要条件。生物基因保存生物的遗传信息，并与生物同步进化；文化基因保存人类社会的遗传信息，并与人类社会同步进化。生物遗传信息的自复制是生物复杂系统进化的必要条件；文化基因的复制是人类复杂系统进化的必要条件。

社会组织的繁殖包括文化基因的复制和社会组织的生长发育。社会组织繁殖的条件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条件，社会条件中主要是其他的社会组织。简单的社会组织可以以复杂的社会组织为条件，所以它们的繁殖也是他复制。复杂的社会组织的繁殖，例如国家和国际组织的繁殖，只能以简单的社会组织为条件，所以这些繁殖是自复制。

自复制向他复制的转化是一种进化，但这种进化有利有弊。社会系统的进化提高了抗御灾难的能力，但这种提高是有限的。自复制与他复制相比，较少依赖环境，因而具有独到的抗御灾难的能力，他复制不具有这种能力，因此进化的风险在增大。人类文明与生物相比更加脆弱。话说回来，任何复杂系统都很脆弱，任何生物都没有细菌、病毒抗御灾难的能力强，细菌、病毒则没有砖石、空气抗御灾难的能力强。进化的风险总是不可避免的。

  机器人没有自复制的能力，它们是人类的社会大生产的产物，这种生产对机器人的复制是一种他复制。如果我们把自复制作为生命的判别依据，我们可以说机器人不是生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机器人不能进化，也不意味着机器人不能超越人类和统治人类。当机器人的智能足以控制社会的生产过程时，它们就可以不依靠人类而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生产机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