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到今，大家都喜欢说太极，但太极这个词到底是什么含义却莫衷一是。

多数人认为，太极就是阴阳，太极图画的就是阴阳，也就是说太极就是两仪。但这种解释与《易传》的说法有矛盾，《易传》中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说太极“生两仪”，没有说太极是两仪。

从字意上说，“太”是大下面加一点，表示最大。“极（極）”是形声字，《说文解字》中说：“極，棟也，从木亟声。”[1]极的本意指房屋的脊梁，引申为顶端、极限。“太”和“极”都与单向有关，与双向对立，有极致、极端的意思。因此有人认为，太极不是阴阳。那么太极到底是什么呢？唐朝孔颖达的《周易正义》中说：“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即太初太一也。故《老子》云：'道生一'，此即太极是也。”[2]他认为太极是宇宙起始的状态，如果真是这样，那太极与阴阳就没有直接的关系了，那还能用阴阳图代表太极吗？对于这些问题，现在还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圆满的答案。

下面我提出一种解释，也许能比较好地解决上述问题。我认为，可以把太极理解为进化。为什么这么说呢？阴阳图表示阴与阳的相互作用。阴作用于阳，阳又作用于阴，完成一个循环。完成这个循环之后，阴阳是不是又回到了原点呢？不一定，有可能回到原点，更大的可能是螺旋上升或螺旋下降。那么这个上升的方向就是太极，也就是说太极是与阴阳这个平面相垂直的坐标轴。

对于一个燃烧过程来说，温度越高，燃烧速度就越快，而燃烧速度越快，温度就越高。二者相互作用的结果是温度和燃烧速度都产生指数增长，最终导致爆炸。温度和燃烧速度可以用阴和阳表示，而它们的增长可以用太极来表示。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人越聪明，人创造的工具就越多，而人创造和使用的工具越多，人就越聪明。工具与人的大脑的相互作用导致人和社会的不断进化。阴阳可以代表工具与大脑的相互作用，太极可以代表这种相互作用导致的人类进化。

哲学的价值是能够以抽象和简洁的方式代表各种事物以及它们的运动变化。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把太极解释为进化可以更好地用太极理论解释各种事物及其运动变化。太极不是阴阳，太极的运动是阴阳相互作用的结果，阴阳可以代表世界上的一切矛盾，矛盾的对立统一是世界进化的动力。世界上有各种形式的矛盾，它们的相互作用产生了复杂的运动变化。有些运动变化属于进化，有些属于退化，但几十亿年总的运动变化趋势是进化。太极不是宇宙最初的样子，太极是宇宙从最初的样子走出来的方向、过程和趋势，这个过程就是阴阳相互作用的过程。所以把太极解释为进化既可以与阴阳密切联系，又可以代表世界几十亿年的总体运动变化的趋势和规律。

说太极是宇宙最初的状态，这种解释有一定的价值，但价值不大。因为如何解释宇宙的起源是科学家的任务，不是哲学家的主要任务。哲学家的主要任务是解释整个世界的历史、现在和未来，不仅包括宇宙星际的变化，

还包括各种粒子和各种化合物的复杂化过程，不仅包括所有物质的物理变化，还有化学变化、生物进化、人类心理变化和社会变化。太极这个概念应该能够代表所有这些运动变化的共性。如果太极只代表宇宙的起始状态，那太极的价值就太小了。

太极城哲学创新研究院的卢其旺老师认为，太极是指最大的标准。[3]《尚书》说：“惟皇作极。”这个“极”就是指标准和规范。冯友兰先生也这样理解。这种解释很有道理。其实标准与方向是相关的。如果有人指定一个方向，大家都朝这个方向走，那么这个方向就是一种标准或规则，所以我们经常把标准和规则称为指南。很多时候当领导指定了一种规则或标准以后，大家会感觉找到了方向，尽管这个规则或标准本身往往与方向无关，可能是一些数值、一个程序或一种观念等。因此可以用方向代指规则和标准，一个方向或一个箭头可以更形象直观地表达规则和标准的意思。阴阳图也是一种形象直观地表达哲学思想的方法。因此把太极理解为标准与把太极理解为坐标轴是相通的。

但标准和规则与阴阳图之间没有直接的关联，如果说太极是标准就容易让人困惑，为什么从古到今大家都用阴阳图代表太极呢？为什么不用其他表示极端的图形代表太极呢？而用坐标轴解释太极就可以比较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与阴阳垂直的坐标轴可以隐含在阴阳图当中，与阴阳图紧密联系，融为一体。把太极图理解为立体图既与古人的表达相符，又体现了现代科学的新理念。而且，如果说太极是最大的标准和规则，那么这个标准的内容是什么呢？只能是进化。因为进化是几十亿年宇宙所有事物运动变化的总趋势，也是一切是非善恶的价值判断和真理判断的最终标准。[4]

上述对于太极的解释不一定是唯一正确的。理论是人的工具，理论最重要的价值是指导实践。所以对于太极的含义，其他人还可以提出其它解释，只要这些解释能为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服务就有价值，就可以被接受。

参考文献：

[1]许慎.说文解字[M].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7:120.

[2]孔颖达.周易正义[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3]卢其旺.太极就是最大的标准[C].第25届世界哲学大会入选论文.

[4]段勇.太极进化主义哲学[M].香港:中国国际图书出版社,2023:114.